卓然加了半夜的班兒，確切說是在辦公室裏坐了半夜，工作效率還不如平時的十分之一。

十一點鐘的時候，他還是開車回家了。

現在的他壓根兒就不在工作狀態，強行留在辦公會裏，也不過是換一個地方煩心而已。

所以，還是回家吧，起碼家裏的優渥環境，還能讓他好好的洗個澡，睡一覺。

公寓裏頭靜悄悄的，客廳裏亮著燈，皮特趴在沙發旁的地毯上磨牙。

拉斐爾從房間裏出來，看著卓然，溫聲道：“卓先生這麽晚回來，需要吃宵夜嗎？”

卓然搖了搖頭，轉身往一樓的客房裏走去。

自從程緩緩受了腿傷，搬到樓下以來，卓然也就跟著搬下來一起住了，他不想因為程緩緩的腿傷，就樓上樓下的分居。

客房裏只亮著一盞床頭櫃上的臺燈，所以卓然進門的時候，順手就把大燈開了，房間內頓時明亮起來。

程緩緩還沒有睡，穿著一身粉紅色的睡衣，正靠在床頭上拿著iPad上網。

聽到門開的聲音，她擡起頭：“你回來了。”

“嗯”，卓然在床頭上坐下來：“怎麽還不睡？”

一邊說著，一邊有意無意地往她的iPad上掃了一眼，她現在瀏覽的頁面是一個小說網站，正在看那些小女生才喜歡的小說。

這倒是讓卓然有些意外，他還以為，她應該看看財經新聞，看看慕氏集團的股票到底為什麽會跌。

“白天睡多了，晚上就睡不著了，所以看看小說打發時間。”

卓然長臂一伸，將她撈到自己臂彎裏來：“你不是睡眠一直很有規律麽，怎麽？失眠了？”

程緩緩擡眼看了他一眼，隨後反問：“所以，你的意思是我連失眠的資格都沒有了？”

“你有，你當然有”，卓然伸手整理著她的鬢發：“你是我太太，是我最愛的女人，所以你有作天作地的資格！”

程緩緩的胸腔微微起伏了下，而後，她伸手將卓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條手臂給撥開：“卓然，你現在連好好說話都不會了？非要這麽陰陽怪氣的？”

“難道我說的不是事情嗎？還是說，你壓根兒不願意聽實話？”

“你沒喝醉吧？”

卓然，“我現在清醒得很！”

“那我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，不然憋太久了，容易變態！”

程緩緩一邊說著，一邊拿著平板，繼續看自己的小說，越看越覺得生氣，為什麽好的總裁老公都生活在小說裏？

他這一副無所謂的心態，讓卓然有些怒從心起，他幾乎克制不住的伸出手去，一把從程緩緩手中搶過iPad，狠狠砸在對面的墻壁上。

iPad的屏幕頓時碎成蜘蛛網，砰的一聲砸在地上。

“程緩緩，你以為我一輩子不揭穿你，你就可以一輩子裝傻是不是？你明明心裏緊張得要命，明明擔心慕唯擔心得要死，卻還要跟我裝，你累不累？”

程緩緩看著他暴怒的樣子，自己到生不起氣來，反而想笑：

“關於慕唯這件事，你不是早就已經給我定罪了麽，你自己也忍了好久麽。最近一段時間你都忍得挺好的麽，為什麽你那個青梅竹馬的妹妹一來，你就忍不住了呢？”

卓然的眼神冷得像千年寒冰，能瞬間把人給凍結似的：“周小涵是很有問題，但是，蒼蠅不叮無縫的蛋，你自己心裏裝著什麽，你自己最清楚！”

“我清楚什麽？”程緩緩冷笑著反問，隨後道：“我只清楚，我自己的老公，聽信他青梅竹馬的妹妹的一面之詞，就回來沖我發脾氣，胡亂質疑我。我還清楚，我老公的那個青梅竹馬的妹妹，來我家裏挑撥是非，還挑撥得很成功。”

“這壓根兒就是兩回事，你不用這麽轉移話題！”

“不，這就是一回事”，程緩緩說：“正是因為你相信周小涵，不相信我，所以我的解釋沒有用，甚至，我連一個眼神，連看你一眼都是錯的。”

卓然一愕……

的確，她什麽都沒說，由始至終，她也就是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而已，也許是對這個問題感興趣，也許是就那麽無意識地擡頭看了他一眼……

然後就被他定了懷念前任的罪名，的確很冤！巨冤！

程緩緩看著他驚愕的樣子，又笑了下：“其實當初，你真的應該聽你父母的話，娶了周小涵，或許現在，就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了，甚至連你的孩子都能滿地跑了。”

卓然輕抿著唇，半晌才說：“對不起，剛剛是我太沖動。但是，緩緩……”

他彎腰，將手搭在程緩緩的肩膀上：“對的也好，錯的也罷，我們既然已經結了婚，走到今天這一步，即便是錯，也只能錯下去。”

她盯著他的眼睛，忽而一笑：“行啊，卓總位高權重，想怎麽樣都行，我不想奉陪，也得奉陪到底！”

她臉上掛著笑，眼神卻是冰冷的，像是橫生出一根根細針，刺得他心裏發疼。

他們之間，明明近在咫尺，誰也沒有說過要分手，要離婚的話，可是他們之間，卻似是隔著楚河漢界一般的不可逾越的距離。

這種距離，讓卓然覺得莫名的恐慌。他努力想挽回，想抓住，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。

他的語氣變得低柔，徹底收斂起自己的鋒芒和戾氣，甚至變得有些謹小慎微起來：

“緩緩，我們……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，我們十幾歲的時候可以好好的在一起，好好的相愛，為什麽現在反而不行了呢？”

十幾歲的時候？

程緩緩忽然苦笑了下，十幾歲的時候，他是她的全部。二十幾歲的時候，他也依然是她的全部。

她這二十幾年的生命裏，所擁有的，也就只有一個卓然而已。

可是十年光陰，他依然從她的蜜糖，變成了她的罌粟，從讓她初嘗甜蜜，到讓她欲罷不能……

想戒掉，卻又戒不掉，讓她有種深深的無力感。

她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：“你出去，我不想看到你，最起碼現在不想！”

卓然沈默了半晌，才輕聲道：“那……晚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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